“.…..”
邱茗没法回答,他的担忧是真的。
敌军已占领后方,想切断夏衍等人的退路,对大宋北部疆土图谋不轨……
“邱月落!”
来不及解释,他闷声把人带到一小处掩体后,面前是残败的城门摇摇欲坠,身后是步步紧逼的骑兵。
大军死一般沉寂,王泯高坐马头,像等猎物挣扎而死的旁观者,没有当即下令将二人乱箭射死。
“你说句话啊!他们怎么会发现我们!”
“连尘。”
邱茗声音低得出奇,“恐怕,这帮人早在半路埋伏了。”
“什么?”宋子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埋伏?就为了等他两入圈套?
为什么!
“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了。”
“什么时候了还道歉!”宋子期撒开人的手怒吼,“你有办法吧!邱月落,你不是一向都留后手吗?”
晃了的人没反应,宋子期刹那间心脏骤停。
没有办法。
他们没法冲出敌阵,与几十人相抗衡,邱茗大病初愈,无暇保全宋子期的安全。
“邱月落……你真的,没有办法?”
宋子期颤抖地握了对方的手,凉得吓人。
他们要死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
死在异族人的手里?
“连尘。”邱茗稳住面前人的双臂,惊魂未定的宋大夫才定了神。
半低头的人难得流露出疲惫,目光淡然,薄唇微扬,如清风过境吹走北境的冰寒,看不清是自知生死已定的无奈,还是大难临头的释然。
“你救我那么多次,我是不是,从来没谢过你……”
宋子期一愣,张了张口,“谢什么?你身子落旧疾师父早交代过,瞎谈什么谢?邱月落,你又把自己当外人?快想办法出去吧!再耗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鬼地方!”
“谢谢。”
嘈杂的言语中,轻轻两字,像寺院撞钟声轰然落地。
无论他多爱撒谎,多爱掩饰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硝烟弥漫下,都是真心的。
谢谢你照看我的身体,谢谢你为我制药,每一次,我都记得。
为医者悬壶济世,对我这个狼心狗肺的师弟嘱咐抱怨。
没有比你更好的师兄。
他有太多话想说,然而没时间了。
“谢谢你救我,没有你,宫墙之内,我早死几百回了……”
“说这些做什么?”
宋子期惊讶,眼前人眉眼间收起一如既往的凌厉,柔和得如月下流光,深潭清水,闪烁在暮色下,照映雪一般的面庞,鲜艳如血。
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那双手握紧他的手臂,力度加大,邱茗平静的表情逐渐激动。
“连尘,听我说,你爹没有不要你,你爹很在乎你,那年,他只是想带你娘回家,可惜来不及了。”
“什么?”
比起震惊,宋子期不敢相信自己在生死关头会听见父亲的当年事,脑中飞速思索,瞪大了眼。
“薛芒?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邱茗笑了笑,如释重负道,“如果他没认错人,你和你父亲生得有几分相似,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你查到了什么?我爹为什么没回兖州?人人传他背叛大宋,十一年清明寒食,我从未祭过他!邱月落!你告诉我!”
从错愕中回过神的人反手抓住对方拼命摇晃,想知道多一点,再多一点。
然而邱茗明显不打算回答,他站起身,牵着六神无主的宋子期走到城门前。
“他没有背叛大宋……”
说话人含下双眸,一手揪起衣领,另一只手缓缓抽出剑撇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