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的人,神情紧张,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对他毫无反应。
“没事吧,受伤了?他们抓到你了?”
撸袖子、翻衣领,仔仔细细检查没发现皮外伤,然而沈畔的样子依然很奇怪。
“他们没抓到我,”沉默半响的人终于开口,“哥,我们走吧。”
可能经历了什么不愿说,沈繁心生疑惑,可没有时间追问,应下来,刚侧过身,忽感背后一阵凉意,他下意识躲避,一剑擦着腰部直挺挺刺穿衣布。
“沈畔?”
受了伤的他来不及责备,对弟弟突然发起的进攻反手一刀撇开。
“你怎么了!”
沈畔没有回答,怔怔后退的脚步犹豫而不安,更多的影子涌现,沈繁睁大了眼,面前的蒙面人带来了更多帮手,武器装备更加精良。
怎么回事?沈畔被抓住后逼不得已袭击自己?
为首的人目光阴森,对提刀人下令。
“杀了他。”
“是。”
沈畔答得木楞,双眸再次相逢,激荡的情绪熟悉而陌生,抿紧唇,缓步靠近。
沈繁不想和亲弟弟动手,然而眼下的形式容不得他细想。持刀扑上的匪徒接连发起攻击,刀光剑影闪烁,他难以应付。
不止是某个居心叵测的人不想江州的消息传出,有身在高位的官员借机起事欲从中得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炽热的心入赘深渊,他咬紧牙挡下一剑,背上一刀狠狠砍下。
精良的兵器应是官府所配置,卸了花式他也认得出,淮州也不安全,淮州刺史一样不安全。
围困在中央的人浑身鲜血淋漓,支撑剑身不让自己倒下。
没有人能信任……
雪已经停了,眼看星辰渐起,头顶的苍穹掩盖在枝插上,他一剑甩出一圈血点,深吸一气,忽然腾空而起,踩着兵刃和匪徒的头颅跃出困境。
不能以塘报的形式送出去,甚至不能带唐报的字样!无论怎么伪装都会有人察觉!
沈繁脑子很快,一番思索后,他抽出临行前老爷交代的信封。
只要下山找到差役投出,江州……江州一定有救……
一夜风雪,淹没在焦躁的马蹄声中,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明显。
快到了,穿过城门就能找到驿官。
府衙后门,一黑影猫身背了包袱鬼鬼祟祟出门,突然被拦下,吓得人抖了抖,满包的银子掉了几颗。
“什、什么人!”周成余大惊失色。
“大人……在下初来淮州,想问驿站设在何处……”
说话人气息虚弱,鲜血从肩膀上流下。
“城、城北?我哪记得清,你去了就能看到,”周成余嗑吧回道,不忘蹲下搜罗银子,“叛军来了,快逃命吧!”
“在下江州刺史亲卫,身有紧急唐报,事关江州安危,不能走正门,求县丞大人……放行。”
周成余瞪大眼,自己买了个地方官捞油水,哪想参合破烂事,不耐烦地摆手,“这时辰准没人!你想去就去!”
眼前视线开始模糊,沈繁咬牙走小径前往。
城边梅树花期正旺,步履艰难的人抵不过追来的士兵。
他好累,一星点火光牵着他不愿放弃。
忽然,树上的雪抖了抖,吱吖一席轻响,树枝断了,他感觉胸口刺透的凉,缓缓低下眼。
光亮的剑刃染着血从胸前突出,嘀嗒一下,血落了。
“沈畔……为什么?”
他没能走出淮州的山,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又一剑刺来。
沈繁倚着枯败的树干坐下,血蜿蜒蔓延,零星洒落,像极了开满雪地的梅花。
“哥,对不起……为了老爷,为了我们家……对不起……”
剑柄颤抖,无人能知道这一刻沈畔在想什么。
气息奄奄的人嘴角呕出血渍,天好暗,暗得黑夜一样。
他不想合眼。
我怎么能死啊……
还没回去复命,还没给二小姐带他喜欢的香……
蒲系……还在等我……
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三月春暖日上,西蜀山崖峻险,塞北大漠孤烟,本想带你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