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中猝然垂眸,“月落,等诸事皆得结果,你想离开吗?”
“我们去塞外,我带你跑马,或者,你想回家吗?听说江陵春日花景绝美,你还没带我看过,你好像,从来不和我说你家的事。”
说着吻上了冰冷的脸。
什么名利仕途,皆是搪塞旁观者的借口,他想要的,不过一色花前月下,去山头,折一只桃花。
“我带你回家……”
突然,身下手指抽动,夏衍一惊,慌忙扶住对方的脸。
“月落?”
邱茗没醒,或者说没恢复意识,似乎凭借本能活动,微蜷起身,眼睛抬起一条缝,感受到他手的瞬间立马一掌推开。
“别碰我!”
力太小了,小到夏衍完全没痛感,他不知发生了什么,拨开发丝询问,换来邱茗更剧烈的挣扎。
“你怎么了?是我,月落,你清醒点!”
“别碰我……别碰……”
“月落,别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不要!”
他用力抓对方胳膊,可邱茗根本不听,蜷缩着,浑身发抖,抱紧被褥恨不得把自己全埋进去,稍抽动手脚果不其然疼得呻吟了声。
可能是剔除刀刃的痛感还在,更可能是近半月暗无天日的日子难以忍受折磨,夏衍又焦急又心疼,抱起人安慰。
“没事的,月落,没事的……”
“怎么了?”
过大的声响惊扰了屋外人,宋子期刚涌起的睡意立马全无,黑着眼眶走进屋,竹简之跟在后面,常安以为邱茗醒了,碗没放下也往屋里跑,只有冉芷小心翼翼站在门口,不是很想进。
“他醒了?”宋子期皱眉,摸了脉,扒了眼皮,还是老样子。
“没……”夏衍琢磨了下措辞,“可能吓到了。”
“那你多哄哄啊,”竹简之凑热闹,“还用得着我教你?”
不应该啊。夏衍有些疑惑,断血刃是疼,但不至于让人吓成这个样子。他熟悉邱茗的性格,没有天大的事不会流露出一点点心思。
人往往无意识的时候最能袒露真心,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害怕成这样?
“你找到他时,除了断血刃,检查其地方了吗?会不会有其他伤口遗漏了?”宋子期问。
他们回得太急了,保命就不错了,根本没空查看别处。
宋子期疑惑,搭了脉,扒了眼皮,“没明显外伤,除了脖子那里。”
那里会有什么异常?
夏衍撩开邱茗的头发,第一次仔细观察斜向外的伤疤,不大,像刀片划的,而且愈合了多日。
既然王泯选择用断血刃折磨人,何必往脖子上一刀多此一举?
宋子期后槽牙险些硌碎,“这是那畜生干的?”
“不是,”竹简之仔细瞧了瞧,“方向不对,力道太轻,这个深度一般割颈动脉。”
“他自己割的。”
夏衍声音冷得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太了解邱茗的手法,包括杀人的手法,“这伤,是他自己划的。”
其余人震惊长大了嘴,夏衍的手指扣出血,遇见什么事会把邱茗逼得自尽,难得一见的中原男子,粗鲁的异族,上不得台面的交易,
在场者所有心知肚明。
宋子期杀人的心都有了,大骂一声,“都出去,我给他检查……”
“可是,少君还不舒服。”
“小孩子别多嘴,”竹简之打圆场,赶鸭子似得往外轰,“去,找你容风哥哥,再不听话,把你糖没收了。”
屋内只剩了三人,夏衍连人带被子抱起,邱茗折腾了几下,一头扎进颈窝,费劲吸了几口,而后泄了气般趴在他胸前,跟受伤炸毛后无奈妥协的猫一样安静了许多。他一遍遍顺过后背,动作像哄小孩。
那头宋子期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传闻戎狄部落对中原女子,而且不讲纲常伦理,会发生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好在,一番检查,没有新伤,宋子期大大松了口气,若自己小师弟真被糟践了,他真可能不顾血缘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