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知道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如果可以,我想帮帮你,最后我想做一回自己,不受人摆布,不听人操控。
副史大人,真的对不起,今生之孽,来生必定奉还。
还有。
公子,我真的,很喜欢你……
有记忆以来,除了栅栏就是恶犬,脚踝上中日铐着锁链,腐臭的腥味环绕,天地没有光,
那天也一样。
他恶得难以忍受,伸手去够地上的饼渣,不小心碰了主人的衣摆。
那人愤怒地挥下皮鞭,怒斥他这卑贱的奴隶不长眼,直到一个少年经过,一钱袋砸人脸上。
衣衫披落,他茫然抬眼,那一刻。
阳光格外刺眼,自此,心中的悸动萌发生根,敬仰和爱慕杂糅,他认定了这个人。
只是,没机会说出口了。
手掌渗出血,冉芷毫无痛感,更大力气挟住对方,冷眼直视,没有一言一语,猛地向后倒,常安顿感不妙,伸手想抓,不料被带了下去。
常安!
邱茗的心猛坠,拼命探向黑暗。
手一空,什么也没抓住。
第102章
短短一瞬, 山崖下传来一连串闷响,冷风穿透手掌,邱茗僵在空中愣出了神。
没抓住?为什么没抓住他!常安!
半个身子倾向悬崖, 手一滑差点失去平衡, 突然极大的力道拽住胳膊,掰正肩膀。
“邱月落!冷静点!”
夏衍一把扭过, 瞥见陡峭的崖壁, 深不见底, 心脏跟着抖了抖,三两下晃醒,邱茗清澈的眸底一片浑浊。
“常安掉下去了……冉芷、冉芷受伤了……”
“我下山找他们, 你待在这里别动。”夏衍咬紧牙关,口腔弥漫血腥。
自己带大的孩子, 黑暗里只留下匆匆一眼,愤恨、痛苦, 一切情绪肆意迸发,一剑戳地面,强逼自己不能乱, 不然没人管得住眼前这个人, 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山里还有他们的人,再坚持一会,阿松带容风来, 曲士良造反一定蓄谋已久,西蜀地界大内羽林军出面镇压, 行书院不要冒然出手,你监视太子和兵部军队,若卷进事端, 陛下恐怕认为你心异储君而不效忠于她。”
邱茗双手发抖,气息不定,勉强点了点头。
很快,戕乌停落肩头,柔软的羽毛扫过脸庞,亲昵地啄他的耳垂,可跪坐的人全然没反应。
黑暗毫无防备袭来,邱茗什么也看不清,夜里苍山没有漫天星斗,月早隐去云中,只有乌鸟一声声啼叫,如磐石玉碎,刺得心痛。
颤抖的手捂住脸,悔得无地自容。他又牵连了旁人,都是因为自己一意孤行,执意亲手杀曲士良,害得常安他们身处险境。
他的小侍从,他捡回家的孩子,掉下悬崖生死未卜,哪有心情坐原地干等!他是内卫,没了暗器也能杀人的内卫,一个人算什么?一个军队算什么!
逆反之徒,罪无可恕!
曲士良……
迷茫的眼神汇成利刃,嘴唇咬出血,隐忍多年的怒火爆发。江陵城外的冤魂,无辜遭难的身边人,仅存的理智崩溃。
一定要杀了他……
脑内豁然开朗,目光迅速扫过,以苍山地势,曲士良等人势必倚靠崖壁为据点,先擒太子再控兵权,那么他们落脚的地方只有一处!
树叶沙沙飘落,黑衣少年应声落地,没见到戕乌更没见到副史大人。
容风皱眉,持剑撇开满地尸骸,发现树下遗落的断血刃。
副史大人已不用此暗器,难道是常安?
他很不解,同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正在这时,一侍卫快步跑来,啪一声跪下,说有要事禀报。
“何事?”
“少将军有令,我们随大军守护太子殿下,叛军几次进攻被挡下,寝殿无恙,太子殿下安好,只是。”侍卫眼神躲闪,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什么。”容风面无表情追问,“快说。”
“傍晚六公主和季学士酉时出门,直到现在还未归,我等搜山寻找,发现季学士昏厥在灌木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