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邱茗含笑,胸前一小片冰凉紧贴心口,“我还是喜欢你送的坠子。”
嵌了桃花瓣的脂玉,晶莹剔透,那是夏衍送他的生辰礼,远比昂贵的金银珠宝值钱。
逛了一整天,修簪子、看西市,顺便吃了糖人。两人回到大理寺天已全黑。久出不归,少卿大人别提有多担心,堵门口训了夏衍一通才肯罢休。
“今日不着急走?”邱茗见夏衍抱褥子铺地上,笑问,“连续几日早出晚归,以为有什么要紧事。”
“我就少回了两天,副史大人这么计较?”
“是啊,”邱茗毫不掩饰,曲起一条腿,撑下巴看着他,“小事都食言,让我怎么信夏将军过往所说的话,是不是诓我。”
“何人有本事骗得了你,宫内守卫调动,多耗了一天,确实是我失职。”夏衍缓步走近,手指勾过发梢。
“那么,怎么罚,副史大人才满意?”
“是奖是罚,你心里没数?”邱茗弯了嘴角,衣襟褪到了胳膊肘。
“上来。”
外衫扔下地,雪白月色中凝脂悬垂,邱茗含了坠子撩开后发,跪坐人前,俯身将冰凉的物体递了出去,细线环绕脖颈,正好牵在两人中间。
把对方抱在怀里,有力的呼吸,霜寒的气味降在床榻上,让人怀念,又让人沉沦。他动作很小,与其说是情义深处的缠绵纠葛,不如说是怀抱心爱之物不愿放手。
“在想什么。”夏衍扶住腰,有点热。
“没……”
“撒谎。”
邱茗不说真话的时候会用更激进的行为掩饰,可这在夏衍面前往往适得其反,那一点心思暴露无遗。他微喘气伏在胸口,含混道。
“你,和我在一起有没有后悔过,要是临渊寺那晚杀了我,你依旧是太子亲卫,统领羽林军,前途一片光明,而今偏为一个内卫铤而走险,到底值不值得……”
“说什么傻话,”夏衍抚过背脊回应,“我说过,谁也不能杀你,皇帝和大臣不可以,当然。”
“太子也不可以。”
时光倒转,淮州夜里的问话有了答案。
曾经邱茗问过,若二人到了兵刃相向之时,他会选自己,还是太子。
得了答案的人长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
原来,你真的会站在我身边。
原来,你真的爱我。
够了。
这就够了……
发丝散乱遮挡视线,夏衍未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微光,起身抱下,就颈窝蹭了蹭。
“别担心我和太子的关系,他予我主帅的位置未必不是好事,”一言长吻,覆住双唇,“到时候,有我护你,你想藏多久就藏多久,谁也伤不了你,月落,你不必担副史的身份,孑然一身,好不好。”
“好,你若食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逞强?皇帝把要你命的心思都写脸上了,大人且收着点吧。”夏衍手里攥着对方的坠子,挂脖子上没摘下,掌心已经焐热,顺势塞人嘴里,一脸坏笑。
“别出声,少卿大人耳朵灵,你也不希望他进门,是不是?”
夜月翻动,邱茗睁着眼,双眸清晰无比,仿佛要记下这一刻,每一寸疼痛,每一分愉悦,不受控制沉溺在温暖中,不能自拔。
他看到枕边手腕上略有暗淡的红绳,难过又不舍,闭了眼,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对不起夏衍。
这是最后一次了……
后半夜,邱茗披了衣服站在窗前,像先前做了千百次决定那样,他平静的,把一封写好的信件绑在信鸽腿上。
翌日,太子生辰、普天同庆,小小东宫已容纳不下拜访的官员宾客,内侍监早有准备,传了谕旨请太子移步上阳宫。
夏衍未进大殿,扫了眼殿外紧罗密布的侍卫,心底有了大概。
“准备好了?”颜纪桥窥探四下无人,靠近小声说,“若是先礼后兵,你安置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羽林军只是一部分,东宫存有府兵,控制他们才费事,”夏衍同门口的云炎互换眼色,问道,“他今天没出门吧?”
“没,下人说早晨在院里转了两圈就进屋了。”
“行,如果等会有变故,你就带他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