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体寒,倒一杯花雕酒放她手边,就连和长辈说着话,也能适时地给她递上需要的纸巾…… 仿佛这些事早已成为习惯,他自然而然就做了。 估计他对自己都没有这么体贴入微,周到细致。 还有,他看她的眼神,也和看其他人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 就……很不清白。 是那种男人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 这些年他接触过不少优秀女性,世交名媛淑女,独立知性的职场女强人,以及艺术领域的才女们……形形色|色,出类拔萃,但他和她们都止步于工作上的联系,基本没有私人往来。 以致外界曾因此妄自揣测他的性取向。 程其茵终于明白,他以前只是还没遇到那个可以走进心里的人,宁缺毋滥,她深信以他的性子,如果爱上一个人,便会死心塌地,从一而终。 “自摸!”老太太高兴地把牌一推,“对子胡。” 程其茵竖起大拇指夸道:“奶奶好厉害。” 程明朗怀疑人生地去翻剩下的牌,看到自己的自摸牌七万被另外两家牢牢抓死,顿时绷不住了,痛彻心扉。 “啊天要绝我!!!” 江稚和程与淮相视而笑,默契地交换了个做完坏事后秘而不宣的眼神,双手奉上筹码:“奶奶您今晚手气真旺。” 老太太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她还没老糊涂,运气好是一回事,要不是他们三家轮流放水,她哪能赢得了这么多把? 程与淮微微弯起唇角,从木桌上拿过茶杯,低头浅酌。 一入口便知不是惯常喝的明前龙井,他微怔了下,只见杯沿处还沾着淡淡口红印,正好就是他刚刚喝过的地方…… 他不露声色地咽动喉结,将茶水喝了下去,舌尖尝到淡淡茉莉香。 茶杯没有再放回原位。 第33章 怎偷亲 又打了几圈,老太太精神不济,程惠远陪她回房歇息,牌局也就散了。 江稚摆好今晚赢的筹码,拍照分享到朋友圈,一刷新便跳出许铭安发的新动态,也是一张照片。 他面带笑意和吕丽坐在沙发上,许婉宁从后面搂着他们肩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明明已经和自己说好不要再在意,但看到照片的瞬间,江稚还是感觉心口隐隐作疼,远不到痛的程度,若有似无,却无法忽略。 屋里有点闷,她走出外面透透气。 月到中秋分外明,即便被薄云遮蔽,边缘也刺透出明亮的金光。 父母还没离婚的那些年,自有记忆起,每逢中秋无论多忙他们都会陪着她过节,一起做月饼,做柚子灯笼,到桐城湾放花灯。 那时尚是花好月圆人团圆,她受尽宠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们分开之后,家也跟着散了。 江女士带着她流落异国,次年许铭安便有了新家庭,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丈夫,成为另一个女孩的父亲…… 那栋从小生活,承载了她儿时所有美好回忆的别墅,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雷秘书已经确认许铭安得到方氏集团的一亿投资,她必须想方设法卡住许氏的其他资金回流,不能再给喘息之机,尽快把别墅买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起风了,一轮明月从云后现身。 整个长廊的花灯摇晃,橘光跃动,仿佛电影里陈旧的慢镜头。 程与淮立在其中一盏橘灯下,视线越过交错的光影抵达她。 她站在檐下,正望着月亮失神,侧脸浅浅映着月光,莹白剔透,有说不出的落寞,好似有种琉璃般的易碎感。 他深眸微敛,抬步朝她走近。 江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眸一笑,与他视线相接。 花灯还在风中乱颤,灯光深浅不一,织出不真实的朦胧感,如梦似幻。 溶溶月色中,男人身形挺拔,气质卓然,极具辨识度,正不疾不徐地穿行过庭院,来到她近前。 “是不是想家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磁性,一下将江稚拉回真实中,她鼻尖一酸,轻轻地“嗯”了声。 可是,她好像已经没有家了。 起先她以为他大费周章亲自去桐城接她回来,是家宴上有什么特殊状况需要她当挡箭牌。 她甚至还以为,他给她介绍人脉资源,为她的事业铺路搭桥,算是加班费,或者额外补偿。 其实都不是。 将这些表象层层剥尽,江稚终于明白过来,他从程明朗那儿得知她没有飞去斯京和江女士团聚,而是还留在桐城,又猜到她也不会回许家,所以他才决定去接她,以加班的名义。 实际上,他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过节。 心间疼意消失,被春水般的暖意取代,空落落的缺口在慢慢被填满,柔软得一塌糊涂。 江稚发现自己也很不争气地眼眶发热,仰头逼退泪意。 明明是中秋家宴,可他的两位至亲都不在,父亲已去世多年,母亲虽尚在人世,却远居澳洲,好几年没回国了,母子感情竟淡薄至此。 他和外公外婆舅舅那边也似乎不太亲近…… 正是深谙这种孤独的滋味,所以他才不让她独自留在桐城。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程与淮心底忽然有难以言喻的情绪漫上来:“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他难得卖关子。 两人都喝了酒,开车的是忠叔,几乎跨越大半座城市,路过千家万户的团圆,抵达A市知名景点萤湖。 萤湖背靠国家植物园,天然氧吧,环境清幽。 正值中秋夜,萤湖成了团圆饭后赏月散步,消遣的最好去处。 正门大排长龙,有人抱着电脑加班,几对情侣依偎着说悄悄话,小朋友们提着灯笼追逐嬉闹,还有音乐发烧友在人群中动情弹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不远处倒下的垃圾桶旁,两只流浪狗争抢着翻找出残羹冷炙,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车子通过拥堵路段,拐入林荫路,不到两分钟,萤湖西门便出现在眼前。 门边立着一块醒目的牌子,蓝底白字,上面写着“私人车辆禁止出入”,但出来察看的保安认出车牌后,立刻恭敬放行。 他们远离喧闹的人群,在僻静处下了车,慢悠悠散步到湖边。 没一会儿便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送来一个纸箱,江稚看清装在里面的东西,惊喜极了,原来他是带她来放花灯。 她数了数,莲花灯共有十盏:“都是给我的?” 程与淮唇边噙着淡笑,眼神里透出连他都没察觉到的柔色:“嗯。” “太好了,”江稚跃跃欲试,“那我今晚要许十个愿望!” 湖水轻轻拍岸,深绿水面上有月色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