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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626节(2 / 2)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坐屏息,全场陷入了一阵沉寂之中,刘裕也走到了大厅的一角,与江倩文并肩而立,看着刘穆之。

刘穆之环视四周,沉声道:“诸位,人生在世,因为出身不同,会有自己不同的圈子,平时的生活,交往,也都是跟地位,财产,权势相近的人在一起,久而久之,就会形成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和苍天之下的芸芸众生,所谓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人,并不是没有它的道理。”

“刚才我和刘镇军所唱的越人歌,自古皆有,当时也没有世家大族,但在春秋战国时,一样是有王候将相的,那个时候的百姓,更没有出头之机。直到秦汉相交时,陈胜吴广喊出了王候将相,才真正地动摇了自古以来,那种权势富贵世袭罔替的轮回。”

“因为底层的百姓虽然大多数人缺乏才识,但毕竟数量众多,而高门世家又会因为权势富贵来得太容易,而不思进取,一般来说,爵位的传承,都是只能给嫡子嫡孙,而庶子和非嫡长子,就会因为不能袭爵,而慢慢地沦为普通百姓。但这些人不一定跟真的底层黔首一样,没有受过教育,相反,他们因为自身地位不高,不能继承家业,而更有危机意识感,更愿意勤学苦读,习得本领。就拿我们大晋来说,现在很多走上高位的,反而是那种中层,中下层的士人,我刘穆之厚着脸皮自认算一个,刚才的陶渊明陶先生也算一个,还有今天的丹阳尹孟昶,镇军将军府中兵参军徐羡之等,都是这样的出身,可他们的才能,大家都知道吧。”

所有人都不免交头结耳起来:“是啊,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大世家中,也往往是庶子,侄子这些更加努力,更加上进,这道理我们以前没怎么去深想,听刘长史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还是古人说得好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刘穆之双目炯炯,继续说道:“但世家高门,也有其可取之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世家高门往往拥有着累世的藏书,我们自幼能习文认字,饱读诗书,都是靠了这些家学。这些是需要底蕴,需要积累的,除了真正的那种从小就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多数世家子弟,还是能书会画,足以治国。即使是刚才你们所说的,现在镇军将军幕府里招的那些只会收租征丁的军吏,只要世家子弟们肯放下身段,去掉身上的浮华之气,踏踏实实地去做些实事,也一样可以胜任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江氏兄弟,笑道:“就好比我的这两位内弟,他们的能力,想必在座的诸位也都清楚,如果按士人的标准,清谈论玄,吟诗作赋,玩什么风流才子的那些,他们是根本不入各位法眼的。你们一直嘲笑他们是草包,说他们进军中是靠了我的关系,心里都看不起他们,不也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士子们公认的那些文才吗?”

“可是就是这两位你们看不起的末流世家子,他们进了军中,用他们的所学,统计军械,分配军粮,书写公文,这些真正在军中要做的实事,却是完成得一丝不苟,也完成得很出色,不是我刘穆之强行吹嘘他们的功劳,而是他们在刘敬宣的军中,确实做得很好,这些功劳,也是他们应得的奖励,我最多是举荐他们从军,但是最后得功得赏,却是靠了他们自己的努力。刘镇军建义以来,大家都知道,所有的事就是赏罚分明,讲不得半点人情世故。要是我的这两个内弟能做到的事,我相信所有的高门世家子弟,只要肯认真去做,一定也能做到!”

第2391章 高寒齐心保家国

刘裕哈哈一笑,鼓起掌来:“穆之说得好啊,这世间的规则,道理,就是如此。所谓高寒之隔,无非是以前掌权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为了永保权力在自己家族和子孙后代的手中,而编造出来的借口罢了,真正让高门贵族有优势的地方,还是在于这些知识,藏书,以及这些知识所带来的才能。”

刘穆之笑着退到了一边,而刘裕则站到了殿中,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主角,他的神色坚毅,沉声道:“要说对权力的世袭占有,无过于春秋战国时的诸候们,他们那才叫世袭罔替的权力,一国一姓,世代就是一个国君,一群大夫,看起来子子孙孙都能拥有权力,可为何就是这样的诸候天下,最后还是灭亡了呢?”

“就是因为权力太诱人,尤其是上面的权力,越是大权,越是只能少数人拥有,诸候都盯着天子的位置,大夫们盯着诸候的位子,而士人们盯着大夫的位置,如此一来,春秋时代开始就是战乱不断,有野心的诸候们打着各种旗号,你争我夺,最后就是八百诸候变成战国七雄,而周天子则失了仪,大权旁落,谁都想要去争。争到最后,本来只是奴隶部落的秦国,却取得了天下,建立起大一统的王朝,真正地结束了诸候天下的制度。”

“但各国的诸候,从此变成了帝国的王国贵族,自秦以来,王朝一次次地更替,而权贵们也一波波地换,但换来换去,都是换汤不换药,无论谁一开始打天下,最后坐天下时,一样要靠人用文才治国,而这个文才,就得是靠读书习字,学习治国理政的本事,就是刚才胖子说的,这些藏书,家学。”

王谧喝了一声彩:“说得好啊,我们都知道刘镇军打仗天下无敌,想不到对于这天下大势,也有如此高明的见解啊。”

刘裕微微一笑:“王尚书所说,就反映了一件事,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们,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下层武人的,觉得我们只会打仗,杀人,操弓矢之道,却无治国的才能。这也是几百年来,天下的文人,士子,多半看不起武夫,觉得他们低下粗俗,更不愿意自己家的子侄投身行伍的原因了。”

王谧的老脸一红,不再开口。

刘裕环视四周,说道:“可是世家贵族的诸公似乎忘了一句古训,那就是自古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天下的大权,天子的威仪,最后靠的不是那些文人礼仪,而是军队和刀剑。一切的礼仪,律法,都是要通过强大的武力来保证的,一方面世家高门不愿意子侄从军,另一方面只要有国家,就不可能没有军队,没有武夫,这样的结果就是武人从军,渐渐地掌握了军队。”

王愉冷笑道:“武夫从军是军队的主流,可是军中的将帅,却往往还是世家子弟的文人掌军,刘将军应该听说过儒帅这种说法,你当初投军时,也是谢玄谢幼度掌军吧,难道他带兵不好吗?”

庾悦也跟着沉声道:“就是,世家子弟里,读兵书战策的同样也不少,刘镇军你后来也是在军中跟着谢玄他们学的兵法,之前你虽然是京口三次格斗大赛的武魁首,可是并不精于这些战阵组织,我没记错的话,你第一次当队长时的演武还闹出了事故,指挥失误导致队友身亡,差点给赶出军中呢。这不正好说明了武夫还是不如儒将吗?”

刘裕微微一笑:“二位说得有道理,但现在的情况是,自玄帅之后,世家子弟连从军都不肯了,就好比玄帅,甚至是以前的谢安谢相公,他们在军中时,可是跟普通的士卒同吃同住,每天跟我们这些浑身臭气的军汉们一起操练,这才能得到我们的信任,如果连闻着我们身上的汗味就要退避几分,在军中还是成天涂脂抹粉,甚至听到马叫就能吓得半死,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地取得武夫们的尊敬,愿意为之效死呢?”

庾悦和王愉哑口无语,刘裕的声音继续响彻四周:“更何况,一边是高门子弟不愿意从军,甚至给他们参军,副将之类的高级职位都不肯来,要知道这些职位,可能大多数普通的寒门武人,一辈子奋斗,杀敌无数都未必能做得到。他们却是不当回事。请都请不来。另一边,象刘长史,徐参军这样的中下层士人子弟,为了能出人头地,却愿意从军建功,他们本身也读过很多书,甚至论真实的治国理军才能,要远远强过很多只会清谈吟诗的高门世家子弟,而本来文化不高的武人,成天和这些士人军吏为伍,也会慢慢地增长见识,至少兵法这些,学起来并不难,而战斗经验丰富的武人,更容易举一反三,有自己的体会,自古名将多数起于行伍,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庾悦咬了咬牙,不服气地说道:“可是现在的世家子弟们也意识到这点了,以前是因为衣食无忧,家产殷厚,不用从军也能享受荣华富贵,现在需要用功业来保自己的爵位了,正如前面陶渊明所说,是刘镇军上台以来,一系列新法新政,让世家子弟们要有所改变。这并不是坏事,世家子弟从军,象江氏兄弟这样也能有所作为,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也许刘镇军自己会苦读诗书,变成我们高门世家的一员呢,毕竟,我们的先祖,不也都是通过军功而出头,福及子孙嘛。”

刘裕笑道:“这样当然最好了,国家是天下人的国家,不仅是陛下的,也是高门世家的,同样也是寒门百姓的,不思进取就会落伍,淘汰,奋发向上,哪怕是奴仆,庄客也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才是世间的正道。我们大晋现在内有反贼,外有胡虏,又经历了多年的内战,好不容易才复国成功,正是诸位戮力同心,奋发有为的时候,不可再象过去那样,安逸享受,打压有为之士,最后争权夺利,弄得国破家亡。真到了大晋灭亡的那天,各位今天的富贵,又岂能保持?桓玄作乱,就是一年不到的事,想必那样的日子,没人想再过一次吧。”

第2392章 公款吃喝亦玄机

所有人全都正色行礼道:“刘公教诲,谨记于心。”

刘裕笑道:“今天时辰不早了,能有机会跟大家这样一舒胸臆,说说心里话,非常高兴,明天一早,还有劳各位官员尽心尽职,安排好陛下摆驾回京之事,此外还要朝议荆州和西蜀,岭南的叛乱如何平定,是剿是抚。接下来一阵大家会很辛苦,还是早点歇息的好,明天,我们朝堂见。现在,我和刘长史还有些事情要商议,告辞。”

所有人全部齐声应诺道:“恭送刘镇军,刘长史,明天见。”

半个时辰之后,建康城郊,覆舟山,檀凭之墓。

最近的随从和护卫都散在百步之外,夜风徐徐,保证了站在这片小林之中谈话的刘裕和刘穆之,不会被任何人听到这谈话的内容。刘裕看着面前的几十个坟包,看着自己正前方檀凭之的墓碑,喃喃道:“要是瓶子能看到我们今天这场宴会,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他生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有朝一日,让那些欺负过他,看不起他的世家高门,惭愧得没脸见他。胖子,你今天做到了,现在爽不爽?!”

刘穆之笑着啃着自己手中的一个大鸡腿,顺手往面前的坟包上扔了一只:“死鬼瓶子,起来吃鸡了。以前老抢我的,今天看好了,我不跟你抢,我给你。”

刘裕无奈地摇了摇头:“瓶子都入土了你还跟他开这玩笑,合适么?”

刘穆之的眼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泪光,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想给瓶子吃一万只鸡,他也吃不动了,我就后悔,以前为什么要跟他抢鸡腿吃。”

刘裕一看胖子的情绪有些不稳,连忙岔开话题:“好了,他不吃我吃。”他顺手从刘穆之一边放着的荷叶纸中抓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边啃边笑道:“好香,这才是你今天这宴会上最好吃的东西,任那些山珍海味,都不如这个,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刘穆之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月亮,喃喃道:“寄奴啊,今天这席酒,我可不止是为了出一口二十多年的气,其实,当我们建义成功,当我的两个小舅子跟着其他的世家子弟们一起,前来参见我们,在我们的幕府前行礼,低头的时候,我那口气就已经出了。今天的这个戏,是做给天下人,尤其是建康城中的高门世家看的,警告他们时代变了,也是要警告京八兄弟们,不要一时掌权就得意忘形,看不起世家子弟,人家毕竟是有文才,有底蕴的,以后要是反过来再掌了权,谁笑话谁都不好说呢。”

刘裕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你是希望世家和京八们能真正地团结起来,成为志同道合的人,而不是相互鄙视,甚至相互拆台敌对。我想要的天下,是一个不要有人随便欺负别人的天下,无论对世家还是对京八,都是一样。”

刘穆之微微一笑:“但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寄奴啊,这阵子我们一直没有好好地在一起谈谈心,论及天下了,可能你在今晚之前,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对付我的两个内弟,劝我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滋味,不好受吧。”

刘裕笑道:“那倒不至于,我知道你这死胖子绝不会真的心胸狭窄,为了一时的报复而坏了我们的事业,只是你夫人害怕啊,说真的,你跟你夫人虽然生儿育女,相敬如宾,但总是隔了层什么,这种事,连我都知道,她却不知,也许,你该好好地多陪陪她了。”

刘穆之苦笑道:“我要是多陪她,当年也不用跟着你出来打天下了。男人的事业和女人的家庭总是天生的矛盾,而且,我跟她毕竟还不是一路人,虽然我是士人,但是底层那种,而她就算下嫁给我,也是世家小姐,跟她太近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世家主母,小姐排队来找她,要通过这种夫人外交来跟我联姻,结亲,说到底还是要给他们的家族权力,好处,就算我不办,那外界传闻也会对我,对你极为不利,想到这里,还是让她委屈点好了,以后哪天我致仕不干,回家颐养天年了,有的是时间补补我的老妻。”

刘裕点了点头:“为了大业,实在是辛苦你了。这阵子听说你吃住都是在官署里,几个月都没回家了,也不用这样拼吧。”

刘穆之摇了摇头:“危难之时,暗里的敌人和明里的敌人都层出不穷,而表面的朋友和暗中的敌人又随时可能转化,你以为我不想吃好睡好吗?现在我就算每顿饭,都是为了公事呢。”

刘裕没好气地说道:“为这事向我投诉你的奏折快要堆得有一人高了,也就三个月时间,现在对我们镇军幕府没有半点别的投诉,就一条,说你刘穆之刘长史以权谋私,胡吃海塞,一顿要吃二十个人的饭,还说成天把一些乡下穷亲戚拉来吃顿好的,就象你今天这宴会上吃的一样。”

刘穆之笑道:“乡下穷亲戚?有意思,他们真这么说的?”

刘裕点了点头:“是啊,说每顿都会有各种下里巴人进你的府,跟你一起吃饭,不是种田的农夫,就是山中的猎人,要么是市井的混混游侠儿,甚至还有些建康城里大街小巷里的小贩,甚至是乞丐。我也亲自去你府外看过,确实人家没说错啊。”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我的眼线,我的探子,也许那些人眼里的这些下里巴人,早晨是一个农夫,中午是一个厨子,夜里又变成一个乞丐,其实,往往是一个人用了三种易容术,换了三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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