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是没什么,但是这人,你一定猜不到。” 李瓒无所谓地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块玉灌肺糕,尝了尝不好吃又放了回去,“九哥,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猜来猜去,你就直接告诉我罢。” “御史中丞的夫人,不,前夫人。你该知晓罢,铺子的主人就是她。”李饴没有再打哑谜,他对于这个消息也很惊讶,但惊讶之余,剩下的就是猜忌。旁人不知晓,难道他还能不知道,赵鸾鸾与太子之间的干系甚是微妙,纵然如今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直觉,这二人就是一条船上的,如此这个质库的出现,那就有待商榷。 “赵氏?”李瓒抬头,又摇头,九哥素来利析秋毫,但是对于一些微末小事又过于紧张,他倒觉得那赵氏不足为惧,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太子喜欢这般女人,还为她与王家关系紧张,当真是昏头,如今既被他们捏住了把柄,那便更无需在意。 李饴太清楚他这个弟弟,什么心思一目了然,知道他素来不喜欢弯弯绕绕,他叹了口气,思量道,“微不可不防,远不可不虑,你暗中寻人趁夜将铺子内的东西毁了,若商户囊空如洗,这生意自然不了了之。” 虽然心中觉得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但李瓒向来服这个哥哥,若没有李饴,便没有今日的他,从出身卑微的皇子,走到如今圣宠斐然,这一路他们吃了太多的苦,九哥走的每一步都精打细算,从不敢懈怠,他虽不聪慧,但唯九哥是也,九哥说要做什么,那便做什么。 太子羸弱,有个好母亲,有个好外家,有个好妹妹,才能安稳坐在那皇位之上,他与九哥,额娘不得宠,又外族不显,自力更生至如今地步,还有谁能比九哥更堪坐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 “听九哥的。” * 次日 守在铺子里的掌柜急慌慌抱着一个陶罐冲进门 来,鸳鸯见他如此莽撞,本想要拦,但是听到他说的话,面色一变,便直接带人快步去寻赵鸾鸾。 “娘子,质库出事了。”鸳鸯本就忧虑生意不顺,可没想娘子这般隐秘计谋,还是没瞒过,她心中暗道不好。 掌柜跪在地上,将怀中的陶罐呈给鸳鸯,鸳鸯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屈膝送给赵鸾鸾去看。 赵鸾鸾瞥了一眼,陶罐中乘的米有半满,但是肉眼可见,有小小的黄褐色蛀虫在其中攀爬,看着甚是恶心。 掌柜一脸苦色,是真的毫无办法了,他细细说道情况,“今早本是如往常一般,开库验粮,为保不受蛀,那粮食都装在樟木箱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用袋子装着,如何都是不该蛀的,就连铺子中暂时存放的农具也被弄坏了,小人猜测,定是有意之人为之,如今铺子方才开业,好不容易拉来的客,如此岂非都要被闹走,主人,要不我们报官罢,若是置之不理,难保那人再来捣乱,这般损失,铺子承受不起啊。” 米被虫蛀,定是不能拿去买卖了,否则就是自砸招牌,农具也要一一拿去修,这才开张,就有了这么大的篓子,这生意之后也定是难做。 赵鸾鸾则在意的是九皇子的态度,仅仅是一个贩卖粮食农具的质库,甚至还未盈利,他都这般小心翼翼,此人当真是朝兢夕惕,实难对付。 W?a?n?g?阯?F?a?B?u?页?í????????é?n?Ⅱ?〇???????.?????? 她倚靠在一旁的懒架儿上,手指按了按额头,开口道,“报官不可行,你一无证据,二无证人,仅凭一张嘴,如何让人断案。” 鸳鸯也明白,却不甘心,“可娘子,难不成真要忍气吞声不成?” “顺势而为者,事半功倍成,有人为我们递了筏子,为何不用。他们想让人闹,那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赵鸾鸾直起背,简单吩咐道,“找人散播消息,就说御街东新开的这家质库,收了粮食农具后就要携之逃跑,是个没良心的主,让那些存了东西的赶紧来闹,也让这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好。” 掌柜没听明白,鸳鸯也没看明白。 翌日 消息传的足够快,不过半日,谁都知道这家质库要跑了,还坑了老百姓吃饭的家伙和粮食,粮食和农具就是百姓的根,这简直就是戳人心窝子,远在京城几里外的村民,即便路途不便,都跑来朝质库门前吐一口唾沫。 := “哪个姓赵的没心肝,当真是小人中之小人!” “你们这些富商,真是让人开了眼了,贪得无厌,光坑老百姓的血汗钱还不够,竟还要坑地里刨食的家伙事,简直是刍狗不如!” 眼看骂的愈演愈烈,掌柜艰难地拔高声音,想要让他们先静下来。 “大家都静一静,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铺子当真是有难处!” “呸!”为首的人身穿麻衣,长得五大三粗,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户,全靠粮食和一把榔头养活了家里的每一张嘴,最是忌恨这从粮食上做手脚的富户,低价收粮,高价卖粮,如今又出来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实在是忍无可忍。“谁听你在这逼逼赖赖,赶紧把粮食和农具都还回来,否则便要去官府,告你欺民毁誉,判你个五十大板!” 他这一张口,顿时底下的人纷纷附和,闹得更欢了。 掌柜挡在外面,已然心力憔悴,不知哪里来的,一个烂白菜叶砸到了他头上,向来注重仪容仪表的掌柜,苦涩的面容终于裂开,再也忍不住,跑了。 赵鸾鸾站在几步外,看着掌柜哭丧着脸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她让人在前面开路,主动一步一步站到了铺子外的踏道之上。 大概是见她人多,一时之间,大家都看着她满头雾水,无人说话,也没再扔菜叶,赵鸾鸾只得先开口自认身份。 “我就是大家口中为富不仁、吃里扒外、瞒心昧己的赵东家,掌柜只是在我手下讨生活的伙计,大家实不必为难他。” 她又看向方才身穿麻衣的男子,和气道,“你说要铺子将粮食与农具还回去,自然可以,若存粮具者,有意要回,只需归还拿走的利钱,补一部分钱,便可将东西重新领回去。” “你这妇人实在心毒,好好的女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奸商,你坑走了我们的粮食,如今还要让我们再补钱,真当我们未读过书,便能随便被你两句话骗了?” 汉子极为不忿,若非有府中侍卫拦着,怕都是要冲上前来。 赵鸾鸾展颜一笑,并不改口,“这是铺子的规矩,无论是铺子还是客官,谁都不可违背,若非要毁了契约,那便需按契约赔付。” “你好手段!”麻衣汉子朝身后的众人喊道,“她说她能还,你们信不信?” “不信,去官府告她!” 众人重新沸腾起来,眼见有不可控制之态,赵鸾鸾拍了拍手,另一处侍卫,一人扛着一扁担的走了过来,沉重的篮子放在地上,激起了轻微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