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坊间两家猪肉铺都不是姓范。” 他笑眯眯的望着范景:“就唤做范夫郎猪肉杂干铺如何?夫郎杀猪,还挺有噱头。” 范景道:“肉行上也有妇人在卖猪肉,名字也以妇人命名,人瞧着也会觉是男子在外头杀猪,能见着甚么噱头。” 他反看向康和,徐徐说道:“换做上门婿猪肉杂干货倒是更有噱头。” 康和听了这话,眉心一动。 人没气,反倒是还仔细的琢磨了起来。 “嘶,你且还别笑,这招牌当真还多有噱头。不说豆薪坊没有这般铺儿名,便是放眼整个县城都没见过!” “这出门来买肉买菜的,多是些夫郎娘子,听得上门的,谁会忍得住不想瞅瞅的,这般咱都用不着咱扯着嗓子吃劲儿吆喝了。 人觉着咱铺儿有意思,回头往亲戚朋友、交好的邻里那处当个笑话说,看似是议论咱们好笑,可一个传一个的,又教人好记,人言谈间就把咱铺儿给宣扬了出去。那些未必是想上咱家来买的,来凑个热闹说不得就买了。” 范景见他说得认真,眉心微蹙:“我不过是说笑。” 康和啧了一声,他晓得范景的意思,人觉着这招牌一旦挂上去,外头的人也都晓得了他是个上门的,会有些伤男子的自尊。 可康和却并不觉着有甚。 “我本就是上门的,不怕人晓得,再者上门又如何了,家里人爱我敬我,我日子好着呢。 也只那般没能耐,自个儿无用吃着软饭的,才会觉着寄人篱下,自尊心偏又强,生怕外头的人晓得了他给人当上门婿。” 范景听得这番话,微微发怔。他没想到康和心中竟然这么透彻,像他这般坦荡的男子,也是少见。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多懂,你要觉着好,依你的便是。” 康和心头却欢喜的很,觉着得了个难得的好名儿。 过了些日子,他便上木作里头去弄了个刻字的招牌。 铺儿开张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十一,日子是请了个老先生翻黄书选下的。 康和跟范景先前没有看好人家买猪来杀,商量下来便决定杀一头自家的猪来弄去卖。 去年春月里头买的两只猪崽早已经养壮了,但家里头没宰,就是为着猪肉铺子留下的。 到时候铺子铺开卖起鲜肉,养了猪预备要卖的人家自会留心着前来询问收猪的价格,也就不肖过于担心没有货源了。 于是初十晚些时候,范景就把猪给宰了,事先在家里头把肉做了解构。 十一这日,天不亮,两人就将猪肉装上驴车,拉去了县里头。 开张这样大的事情,家里人都想去看看,外在帮忙。 只拉了百多久斤的猪肉,拉不下一家子这样多的人。 范爹、陈氏还有俩丫头就走后头。 小铺儿开张,也弄不得多大的牌面,按着城里开张的习俗,扎了一串炮竹,揭了红布亮了招牌,也就成了事。 这炮一响,街市上难免有来瞧热闹的,见着招牌上的红布一扯,在外头围着看热闹的登时指着招牌便笑了起来。 “上头写得甚?大伙儿看得这样热闹!” “大婶子不识字呐?恁铺儿唤作范家上门婿猪肉杂干铺咧!” “可是稀奇。那头站着好些个人,哪个是上门婿哟?” 人议论纷纷,越议论循着声儿来看热闹的越多。 范守林从没上城里来做过买卖,便是先前陈氏卖蒻头豆腐他都不曾跟着干过一回,更甭说开着铺子这样的事儿了。 他在铺儿里,瞅着外头那样多看热闹的人,又对着招牌指指点点的,一张面皮臊得发红,躲着在铺子里不好意思往外头走。 珍儿性子内敛,见人多,也怪怕羞的,跟着爹在铺子里收拾。 陈三芳在街头上都能厚着面皮吆喝,见恁多的人来看热闹,只巴不得人都成了她家里的客才好。 巧儿也不怕生,跑进跑出的,只觉稀奇好耍。 范景就在门口的摊子上擦刀弄肉,他不惧喂,于小衍荒山野地的孤寂,也不惧这般人声鼎沸,只沉心做自个儿的事。 康和帮着范景将肉摊子给摆弄了出来,抬眼见人扎了堆儿,他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油手,同范景低了声儿道:“预备着接客了。” 说罢,他打摊子前出去,一张和善的笑脸。 “范家上门婿猪肉杂干铺今日里开张,卖得有鲜肉,鸡子、鸭子干粉丝,货多着咧!娘子夫郎闲耍里头随意瞧咧!” “小郎,你可就是这铺儿里的上门婿呀?” 见着有人出来张罗,看热闹的指着招牌问康和。 听得这话,诸人登时哄笑出声。 康和笑了一声,道:“娘子好眼力,我便是这上门婿,可还教父老乡亲们瞧得啊?” “俊得很嘛!” 康和道:“不单人俊,铺子上的东西也好得很呐! 今朝开张让利,上咱铺里买物,凡花销足了三十个钱的,都送上一方蒻头豆腐;花销上五十个钱的,送一方猪血豆腐,数量就那样多,先到先得了!” “便是不割肉、不买货也不要紧,进门来逛逛看看上门婿也成,白教瞧不收铜子咧~” 外头看热闹的教康和逗得发笑,也便都往铺儿里走。 陈三芳高兴的要拍大腿,连去招呼人。 “里头请,里头看。俺们这处价好,东西也好着咧!” “曹娘子!哎哟,俺老远就瞅着了你,可谢你今朝来跟俺捧场。” 陈三芳多热络的招呼,只人当真是多,铺子里都有些要走动不开了。二月天上,教她忙活的背心都起了些汗。 巧儿倒是不肖她说,自就嘴巴多伶俐的,这个喊娘子,那个喊夫郎的,嘴巴又甜,捧着咸鸭子教人尝吃。 珍儿虽不似巧儿胆大,嘴巴不擅说,可做事情麻利细心,把货架上的东西都记得清楚,谁问都能帮着拿找出来,打范鑫那处学了算数,已经能给人算账了。 独是范爹,见着铺子里也涌了恁多人进来,光是顾着羞臊,甚也不见干,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汗出来,只顾一个劲儿的擦着脸。 陈三芳见了,将人狠狠的拧了一把:“竟是还不如俩丫头。” 范爹低声道:“俺瞅着人手多忙得过来,你们吆喝得嗓子干,俺去烧些水。” 说罢,索性是躲后头的睡屋里了。 康和呢,则在外头看肉摊子。 人来选买肉,范景切,他秤搭收钱,两口子配合得多好,不教人久等。 “这前腿肉是个甚么价?瞧着倒是鲜润。” 康和道:“十五个钱一方,咱家这处的肉价只有比别处低没有比别处高的。” 他瞅着小娘子篮子里装着一把芹菜,道:“前腿肉嫩,香炒都好吃。娘子拿芹枝炒肉,芹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