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嬷嬷过来请大姑娘。”
又是绿桃。她寻死觅活不是一两次了。我的眉心都拧在一处,实在不愿意进宫伺候那个祖宗。
母亲站起来,笑道:“喜儿答应过娄娘子,午后去看望她父亲。告诉嬷嬷,待会儿我随她进宫见公主。”
她把牛乳倒入碗,浮出细细的雪白的纹理,随后用盖子仔细封好。
“可怜的孩子。喜儿,她比你还小呢。过几天,你再进宫去陪陪她。”
我垂下头,提着牛乳跟在后面。其实哪处我都不想去。
娄伯伯的府邸大门给锁住了,我们的马车停到角门,老奴在门口栓好缰绳,引着我往内走。前厅的门关着,显然很久没有迎客。院子里光秃秃的,冬日稀落的阳光毫无生气。只走到回廊,里面边传来争吵声。我听一听,立刻分辨其中有娄娘子激动的嗓音。
他们家的老奴见我停下脚步,就低头说:“这是我家小爷和大小姐在争执呢。大姑娘别见怪。”
我便问,娄夫人在哪里。
老奴摇摇头:“夫人去安福郡主府了。她同我家那位小爷是不能待在一个屋檐下的。”
多大的仇呢。我抿抿干燥的嘴唇。我家几位叔叔各自娶上好几个女人,闲暇时还围在一处打牌。看来各家有各家的烦恼。既然娄夫人不在,我把牛□□给老仆。
“这是家里庄子上送来的,兑在米粥里给病人吃最补身体。若吃得有效,隔几日我再送一些。”
别家的事少参和为好,我准备告辞。老仆却絮絮叨叨,总要让小姐出来送一送才好。他跑进去请示主人,我只好留在院子里。午后的天气不算冷,再次细细看这座府邸,往日它总有刻意经营的繁华,像戏文里不真实的布景台子。娄伯伯与这样的戏台子挺不般配,我心里想,眼睛注视窗格上的雕花,这些精致的东西都是他夫人的主意吧。
角门又传来车轱辘的声响,又有人来探望病人。我伸了伸脖子,见一行人直接走进来,领头是个粗壮汉子,绪着胡须提着刀。隔着窗格的镂花,又有一个女人跟在后面,纤细的腰身,踮着矫情的步子。我猛然想起来,那是九鹿山庄的南宫小姐。那个夜晚的每张人脸都刻在心里,更何况她原本令人印象深刻。她来这里干什么。我差点忘了,娄夫人和她出自一个宗族,她们都是南宫世家的人。
难道她来探望本家姑母吗?恰好娄姣姣从内院走出来,她身旁的老奴则抬头寻找我的身影。我从月门绕回,刚好迎面而上。另外两个女人也没在意我,瞪大骨碌碌的眼珠子相互瞅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