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竹轻一点头:“手上的伤可还疼?”
谢观玉笑着摇摇头:“下午就不疼了。”
谢修竹沉默一会,还是道:“我此番行事也属无奈,你不要多心。”
谢观玉还是笑着:“兄长不必自责,弟弟本来也没做好督促大皇子读书的责任。”
谢修竹这才有些释然,对他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父亲说。”
“是。”谢观玉乖觉退下。
等书房只剩谢修竹和谢宣两人时,谢修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谢宣面前。
“儿子今日犯了大错,还请父亲责罚。”
他神色平静,却把谢宣吓了一跳,谢宣想让他起身,他却不愿。
谢宣只能叹口气问他:“你究竟犯了何错?”
“儿子在上书房中责打了公主,虽事出有因,但身为臣下损害君上,此乃不忠不义之举,”谢修竹再次重复,“还请父亲责罚。”
“你也说事出有因,那为何要如此执拗呢?”
谢修竹道:“父亲常说‘没有规则不成方圆’,若是犯错却不受到惩罚,儿子心中不安。”
其实谢修竹原本打算去皇帝那里请罪,但紫宸宫人多口杂,他冒然去请罪必然会把李珍推到风口浪尖上。
谢修竹想了想,还是找了自己父亲。
谢宣又叹了口气,他有时候觉得把儿子教得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修竹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谢宣不再劝他,只问:“那你想我如何责罚你?”
“家法十下。”
谢宣起身:“好,那你随我来祠堂吧。”
祠堂里供奉着谢家的列祖列宗,有几根环香被悬挂在上方燃烧,青烟盘旋在祖宗牌位前久久不散。
谢修竹跪在蒲团上,盯着上方的一个个牌位。
下人们请来了家法,那是一根粗粗的藤条,稍一用力就能打得人皮开肉绽。
谢宣还是不忍心下手,也不忍心观看,让管家代劳后独自回了书房。
到底是自家长公子,管家也下不去这个狠手,第一下落在谢修竹后背时,几乎只是隔着衣服轻轻挨了一下他。
谢修竹立即皱起眉头:“管家,请不要手下留情,这本是我应得的。”
“刚刚那一下不算,重来。”
管家只得握紧藤条说:“那就请长公子忍着些了!”
说完,他“啪”一声重重打在谢修竹背上。
尖锐的疼痛从后背传来,谢修竹身形一晃,硬是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叫出声。
“再来!”
“啪”,又是第二下。
这一下交叠在第一道伤痕上,双倍的疼痛袭来,谢修竹疼得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但他没给自己喘息的空间,只一味的让管家继续责打自己。
等打完这十下,他已是面无血色,身体变得摇摇欲坠。
管家赶紧来扶他:“哎呀,公子快快起来吧,我让下人去给你上点药?”
谢修竹躲开管家的搀扶:“不必了,我打算在这里跪一晚上。”
“这……这……”管家面色震惊,“公子您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啊?打都打了怎么还要跪?”
谢修竹闭上双眼:“管家不必理会我,自去休息吧。”
管家又劝了谢修竹几句,但见他岿然不动,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谢修竹就直挺挺的在祠堂跪到天亮,一直到了该进宫的时辰,才换身衣服,上好伤药准备去上书房。
书童见他背后横七竖八地排列着红肿淤青的伤痕,有些还破了皮沾在内衬上,他怕疼到谢修竹,只能一点一点剥开谢修竹的衣服。
他又是心疼又是不忿,心想这伤可比那公主手上的伤严重多了,那公主又不领情,他家长公子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书童不忿归不忿,还得随谢修竹再次前往上书房。
李珍今天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见到谢修竹直挺挺地跪坐在席上,她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想起自己忘带谢修竹昨晚送的药膏了。
本来打算当面还给谢修竹,李珍这下只能等下了学再说。
谢修竹面色如常的给李珍行礼:“公主安康,还请公主赶快入座吧。”
李珍没答话,自顾自地坐回位置上。
谢修竹开始正式上课,在讲学之前,他依旧选择先抽考。
顺序和昨天一样,先问皇子再轮到公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