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祝宴怕了祝子煜这张嘴了,咋啥都突突往外冒。
他大舅果然来了兴趣,太极也不打了,迈着大步走过来,干脆也坐下啃起苹果,“周哥?姓周的?谁?我咋不认识?”
祝宴含混着:“哪能我每个朋友您都认识呀...”
大舅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你总共几个朋友我手指头拿出来数给你听听呗。”
祝子煜直接透题:“好像是哥的高中同学,还是同桌嘞!”
“同桌...同桌...”他大舅嘀咕两句,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你带回家吃过饭的那个,高高的,老白净那个,看着斯斯文文,成绩特好那个?那会儿你老夸人家这个好那个厉害,可崇拜那小子了。”
大舅描述着,手还激动比划,祝宴听得老脸一红。
“哪有可崇拜了!就一普通同学!”祝宴红着脸反驳,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得了吧你,人家优秀你羡慕多正常呀。咱们家可不兴搞口是心非那一套啊,活得假不假啊。”大舅可不给祝宴面子,转头对祝子煜说,“当年你哥每天回家嘴里总是他这个同桌,说人家多么多么优秀,我还寻思能有多厉害呢。后来一瞅,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祝子煜表示赞同,“现在周哥也很不错呢,长得又高又帅,自己开公司做大老板,而且对哥也挺好。”
祝宴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一个日常批斗转眼成了吹捧周明知的话题了,他倒不是不承认周明知优秀,高中的时候他就不吝夸奖,只是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人划清界限,这会儿感觉着实有些尴尬。
大舅和祝子煜叭叭起来就没个完,没事还带回旋镖的,接下来连着两天不论聊点什么都会莫名其妙拐到周明知身上,令祝宴不厌其烦。
终于在某个这个夜晚,祝宴决定回自己家。
家的洗礼爱的冲刷已经够够的了,祝宴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能量,见到周明知估计只想打死他,实在是大舅和祝子煜两人天天在耳边念叨个没完,黑历史又点亮一个篇章,让祝宴带着不少怨气在身上。
祝宴现在已经不需要拐杖,已经可以轻微踮着脚走路,日常生活也方便许多,打了个车就直奔回家的目的地。
挑了个万籁寂静的夜晚,偷偷摸摸跑路,等明天大舅发现的时候也于事无补了。
密码锁还是一如既往,门开了之后里边一片漆黑,祝宴弯腰去提苹果,没能第一时间开灯。
是的,祝宴还从家里顺了一袋农家乐苹果走。
大概是走的时候太匆忙,拿的袋子没仔细看,祝宴刚提起来走进屋,袋子啪一声开裂,苹果叮叮咚咚撒了一地。
祝宴赶紧去开灯,还没摸到灯呢,黑暗之中传来两声窸窣,祝宴被吓了一跳。
“啪——”灯被打开,白光乍亮。
祝宴没看清具体的,只看到一个发型凌乱的脑袋,人大概是蜷缩在沙发与茶几中间那块空间,一些断续地呜咽传来。
“周明知?”祝宴试探着唤他。
呜咽声骤停,客厅又恢复成一片安静。
祝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把苹果捡起来。因为他大概率是撞破周明知某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时刻,他打算给别人一点空间。
他小心地弯下腰捡苹果,祝宴再抬头就看到周明知没有穿鞋,赤脚裸露在外,走路走得悄无声息,默默蹲下也帮他捡起苹果。
虽然周明知的行为很正常,甚至撑得上一句乖觉,但随着人靠近祝宴还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麦芽味儿。
周明知喝酒了,还喝的不少。
祝宴微微蹙起眉,在周明知要来扶他的时候悄悄躲开了。
周明知的手顿在原地。
“祝宴,你是来赶我走的吗?”
祝宴这才意识到,自打进了屋他都没有看周明知的脸,视线一直在找支点徘徊,直到这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他才猛然抬头看向那人。
周明知穿着日常穿的睡衣,大概是酒喝多了觉得热,衣领上方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了,这会儿整衣领大开,大片的绯色蔓延至脖颈,青筋突兀。
祝宴这才仔细看他的脸,双眼泛红,眼角更是拓着红痕,湿漉漉的睫毛黏连着细碎的水光。
祝宴才发现,原来周明知的睫毛这么长。
周明知哭了。
这是祝宴第二次见到周明知哭,他好像一喝酒就爱哭,不知道等他清醒的时候这算不算是他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