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静则别无选择地走下楼梯,打开房门。 门开了,秦惟宁衣着齐整地站在门口,和许静则四目相对。秦惟宁依然没什么表情,身上还带着点夜深露重的凉意。 紧接着许静则被秦惟宁按在身后的墙上,头撞到背后挂画,力道不大不小,许静则都忘了区分是痛还是不痛。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夺走,秦惟宁低下头,侧身和许静则接吻。 身后的门缓慢合上,许静则大睁着眼睛也还是被迫陷入黑暗,只能感到秦惟宁的嘴唇是凉的,脸也是凉的。 这个吻只是双唇间的触碰,其实较为纯情。 许静则满脑子都是空白,用力把秦惟宁推开,他们暂时分别,中间让出半米距离。 秦惟宁或许也意识到此时比起浪漫更像是袭击,于是他从背后拿出一束白玫瑰花,捧到许静则面前:“许静则,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许静则没想过自己还会被人送花,但他想这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只是唇与唇之间短暂相贴的吻,和其他身体皮肤间的触碰也并无不同。二人身体距离贴得太近,秦惟宁又难免感受到许静则某处特别的硬度,他便冷静地先行离开,用手背擦拭唇角水渍,对许静则作下断言:“许静则,你怎么那么色情。” 秦惟宁说得太义正辞严,使得许静则先入为主地怀疑自身。 要到之后许静则才能意识到,身为一名男同性恋,这是对另一个男性躯体的正常生理反应。 反之推理,如若毫无波澜,那对方就极有可能原本并不属于这一群体。或者说,此时此刻还并不属于。 但他这时候没有闲暇空余去思考,他只知道一件事——从今天起,他和秦惟宁开始交往了。 其实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主要是学习之余多了接吻这一项休闲娱乐活动。 许静则一开始对此还颇为热衷,后来就产生些抗拒。 接吻时间太长,他的嘴就有些疼。许静则照镜子发现嘴唇上有细微的破口,涂抹很厚的凡士林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修复。 他在书桌前对秦惟宁阐明理由,说应当减少接吻次数,多用功读书。 秦惟宁用指腹去摸许静则的下唇,许静则皱起眉头,秦惟宁最终发现对方确实所言不虚。他点头同意,说之后会将接吻作为奖励,只在许静则学习表现良好时给予。 之后许静则发现秦惟宁给他的评价迅速通货膨胀,他就没有表现低于良好的时候。 就好像咖啡店的杯型,只有中杯大杯和超大杯。 许静则再度表达抗议,秦惟宁依然是那副很严肃的表情,说:“许静则,你怎么这么会欲擒故纵。” 许静则摊开双手:“我其实只想纵,不想擒。” 秦惟宁对这个答案好似无法接受。他想了想,说:“那之后换成拥抱吧。” 许静则随即发现这种拥抱也和他以为的不大一样。 这种拥抱是秦惟宁坐在椅子上,再让许静则面对面地坐在他身上,秦惟宁像抱着一个巨大玩偶一样抱住许静则,再把头放至许静则的肩头。 有时秦惟宁还会保持着这种姿势写题,感觉困倦就放下笔,闭上眼睛低头靠在许静则肩上睡着。 许静则感觉这不太对,他是个男的,不想一直做巨大玩偶损伤自己的男子气概,偶尔也想和秦惟宁反过来。 但是秦惟宁比他高也比他沉,他再三恳求后试了十秒钟就觉得自己的腿被坐麻了。许静则只能安慰自己,等他锻炼好核心力量后再说。 他们的交往也一直处于地下,没被发现。 在学校里他们没有什么越界举动,在家林奕一直尊重许静则的私人空间,从不会不经允许推门而进,也不会打断他们上课。 许静则心里有一点内疚,可他也不认为自己喜欢男生有哪里不对。不过现在宣布还不是时候,如果循序渐进,他相信林奕会试着接受。 至于他那个爹的意见,许静则压根不在乎。 这点心里的内疚也只是因为,他和秦惟宁在原本的上课时间做了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运动会过后高中生活就再无插曲点缀,每天都是枯燥无味的上课,距离高三越近,压力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递增,等到青蛙终于受不住想要跳出铁锅,老师们就毫不留情地把盖子扣上,任由青蛙在里面乱蹦扑腾,最终两腿一蹬翻出肚白。 “看对面!” 班里不知是谁一声喊,大家齐刷刷抬头,对面高三楼的窗户尽数被拉开,漫天试卷雪花般飞舞,其中夹杂着欢呼和校长的“不许扔”,说完半空中飘落一张试卷,正好扣在校长头上。 历史老师走进教室,还没忘再添一把火:“多看看吧,人家要脱离苦海了,马上轮到你们受苦。等过两天他们考完了,你们就该搬进去,开始倒计时了。” 整个班立即心有戚戚焉。 许静则下意识地朝秦惟宁那边看,而秦惟宁根本没有抬头,许静则也就无从窥视秦惟宁的表情。 秦惟宁目前的成绩还是那样,凭借原本主科优势绝对算不上差,但如果和以前的自己相比,那就很不够看了。 甚至在许静则的数学成绩有所提升后,上一次考试的总分还超过了秦惟宁,秦惟宁对此毫无反应,许静则想和他谈谈,他又会让许静则闭嘴。 张鲤突然出现在门口,向历史老师点头示意后喊道:“秦惟宁,你出来一下。” 秦惟宁闻声起身,经过许静则,朝教室外走去了。 王胖子放低声音,对许静则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家长了,在土主任办公室。” “他最近挺安静的,没犯事啊。”许静则的心一提。 王胖子叹口气:“估计是……又劝他转班。” 第41章 秦惟宁像刚转来北城一中那天一样,再度站在政教处门外。 刚才在政教处里,王主任反复重申“这是升高三前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转回理科就晚了”,又语重心长地问秦惟宁:“你是怎么想的,和老师说说。” 秦惟宁回答得平静直白:“我没怎么想。” 于是王主任已然知道和他说也是白说,干脆直接叫李当歌来一趟学校,要和李当歌好好谈谈。 李当歌还是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头发梳成简单利落的马尾,连缕垂下来的碎发都没有,不像学生家长,倒像北城一中的教职工,要去给王主任述职。 她走进办公室,和王主任寒暄两句,扫了眼站在办公桌前像根竹子般的秦惟宁,用眼神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惟宁就走出办公室,在外面等他们商量的结果。 好像他是棵栽在院前的树,挪到哪个班的门口都不听他自己的指挥。挪死挪活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