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阵子亲自去一趟那几家,做了重组和清单拆分那块,再加上你那些风控升级的承诺,几个老lp松口了。
“地方那边也动了,冻结变成可控,业务权限刚批下来。”
闻岸潮“嗯”了几声。
老周压低声音:“不方便?”
睡眠严重不足的游辞其实根本没留意电话的内容,但是闻岸潮有些顾虑,略一停顿才答“没有”。
游辞靠着椅背发呆,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落在额角——轻得像是一根纤维,又像是错觉。
下一秒,闻岸潮的手伸了过来。
指腹略凉,从他鬓角处轻轻捻起了什么。
游辞反射性地想侧头,动作慢了些,等他转过脸,正好看见那根细得几乎透明的柳絮被捏在对方指间,随后悄无声息地被带走了。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灵魂、爱与恨。
闻岸潮维持着讲电话时的姿态:“昨天找了个老关系,肯露个面,说两句场面话。”
老周早等他提这个:“这我知道,杨济东吧?他那边的商务广场二期都快封顶了。那帮唱反调的认的就是人,不是牌子。昨天晚上朋友圈都开始转你们的合照了。”
闻岸潮道:“合作方那边看到只是早晚的事。”
导航的声音此时,突兀地响起——
“前方三百米右转,进入华夏医大附属神经科门诊。”
游辞猛地坐直。
“这是要送我去医院?”他的语气没高起来,但明显多了戒备,“不用,我就是这几天失眠。”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又看向闻岸潮。
游辞语气不好:“掉头吧,真不用。我清楚自己的身体。”
后排的电话还没挂,闻岸潮那只原本搭在大腿上的手微微抬了一下。
司机调转了方向。
游辞重新靠回椅背。
老周未听到这边的动静,还在说:“新项目还不错。我看运营版的后台,注册数据爬起来了,社媒上几个大号开始反推——虽然还在吵,但口碑在回暖。”
闻岸潮反应平平:“好。”
老周:“笑一声啊!”
闻岸潮:“往回翻也不是头一次,我不急着乐观。”
老周:“行吧,你现在顾头顾尾的,不全是因为公司……律师那边怎么说?”
闻岸潮:“见面聊。”
老周:“嗯哼,不负个债,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能赚钱。”
闻岸潮这次倒是笑了。
游辞本来有些迷糊了,听到这个笑,睁开眼看着他。
闻岸潮也看过来,突然和他说“周岚”,随后挂掉电话。
“睡着没有?”闻岸潮问。
“有。”
“多久?”
“你没回来的时候一直在睡。”游辞将怀里皱巴的外套放到一旁,低头捋平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但他真的不想去医院:“其实没什么事。”
“你说你快猝死了。”
“怕你不答应。”
闻岸潮反问:“你觉得我会不答应?”
“……不。”游辞有些想叹气,“你会答应。”
说过之后,他感到落寞分外的沉重。
闻岸潮还在看他,身体都微微向前倾:“睡不好多久了?”
游辞躲着,产生抵触心理:“说了就这两天。”
连前排的司机都知道这是假话。但闻岸潮没有再追问,他说:“我等会儿要去公司,要不你去我床上睡?”
他说的如此自然,谁也没有多想。游辞看了眼时间,忽然问:“你不吃午饭?”
确实到了饭点,闻岸潮告诉司机:“先送他去珑樾府,让人把饭送上去。”
司机应了一声。
闻岸潮打开手机,递过去:“吃什么?自己选。”
游辞没接:“我是说你不吃饭。”
闻岸潮:“我在公司吃。”
游辞听笑了,发出极短促的两声。他说:“你不会吃的。”
没想到那场盛大的心碎后,每次再见,都是互相纠结睡不睡、吃不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