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若不是姨丈亲笔绝书让我多宽容于你,我这会儿可能真想让你明年的寿辰变了冥寿!这里是娄叔交予到我,说是在他往了小琉球去时姨丈委托,在你迫不得已之时才能交予的钱,因为他太清楚你的脾性,也因自己法门霸道而四处树敌给你与姨母所牵连到很是愧疚,这是陈家最后的家底,我一份不拿,但是你,拿了就给我滚!滚去你那洋毛子的地界别再回来!”
他吼得震耳,那陈公子看到了银票则眼中发亮,这就将这些官票一张张地拾起,仔细看了几眼后癫狂而笑,揩了一把面颊上的尘土,将已经脏乱一身的洋服理了理仪表
“如若不是你,不是你家的晦气,陈家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也恨你一世。”
说罢他抬头挺胸,没向王家哪个道谢道别便大摇大摆地往院门而去,王玖镠向沿路家仆使去眼色表示无需阻拦,没一会儿功夫,那件破损带灰的洋服便消失在了王家院里,再转向吴巽,他依旧表情僵硬,不悲不喜地垂眼看着刚刚陈敬肃倒下的那地上,一块已碎裂得七零八落的西洋怀表
“这么些日子,倘若不是陈堂主在悬梁的那几张书信里写道陈公子姓名,我们甚至只晓得他姓陈,今日听着你直呼其名,倒觉得他不配如此两字。”
王玖镠走近吴巽,原本想让他移去花厅暖炉品茗,怎知吴巽没有动弹的意思,依旧眼里涣散,好似自言地还将眼睛落在那处
“闽地之人定不会不知明德‘墨贤斋’,墨贤斋第六任当家人在光绪三十年被西太后下旨以包藏光复会的逆匪,大肆宣扬反清廷之论被连坐于缉拿发落的逆贼同罪。因我母亲拿出了几乎全数的家当打点那些个狗关,让我被改了姓,寄养到了漳州姨母家里……”
说道这处,他蹲下,将那些残片一一拾起,置在掌中
“墨贤斋是闽地四处分号的书局,当年其当家人杜桓因谋逆之罪被押送北平斩首,你原本姓杜?”
王玖铄这就也蹲下,把远处的几片替他拾来,吴巽点头,叹了一声
“即便只斩首了我爹一人,分号之中各家管事也多不得好过,那原本答应将我送至漳州的府吏也没言而有信,他见我父母已上了囚车便翻脸不认,将我赶出了杜家院就没再理会,我去往几处与父亲交好的友人家门前叩不见答,而今想想,谁不怕这等牵连!在街头窝了三日墙角,一日午后忽有一辆东洋脚车停在面前,那坐车那戴着洋与帽西洋黑镜的人叫出了我的姓名,我应答了,他便领着我去酒楼吃饭,还将我送至了漳州……”
说道这儿,他先向王玖铄颔首致谢,随后转向王玖镠,又掏出两张新旧不一的管票,将墨色明艳的那张拍到了王玖镠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