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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开霁 第141节(2 / 2)

孟道年晚年丧妻,唯一在世的亲人是他的女儿孟竹舟。

孟竹舟继承了父亲的才学。她是昭宁十二年的进士,已在户部任职了十四年。仿佛是为了避嫌,孟道年一直没有提拔孟竹舟。

夜已深了,孟竹舟站在冷风之中,静静地看着父亲的棺材。她的袖袍迎风飘飞,她的神思也飞到了远方。世人称赞父亲风骨高洁,她只知道他死了。

昔日的孟府是她的家,她最熟悉的地方。无论她在外遭遇了什么,只要她回到家里,回到父母的身边,她就能感到安宁,像是一艘漂泊不定的竹舟,停泊在安静的港湾,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父母会为她遮风挡雨。

但她先后失去了母亲和父亲。忽然之间,孟府只有她一个人了。阖家团圆似乎只是昨日的旧事,今夜,她独自面对一具冰冷的棺材。泪水夺眶而出,她实在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月亮正圆,刀光剑影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孟府。

门外的侍卫遭到了一群蒙面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的武功远高于侍卫,不消片刻,黑衣人杀光了侍卫,翻越了孟府的围墙,锋利的刀尖直指孟竹舟。

孟竹舟不会武功。她迅速地逃窜,却逃不过黑衣人的追杀。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却不成想,又有另一批黑衣人突然出现。这两方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恶斗,杀得断肢横飞、鲜血遍地,孟竹舟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拦腰抱走。

孟竹舟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什么地方。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紧了,眼睛也被一条黑布蒙住了。她好像坐在一辆马车上,经历了几番辗转,她闻到一股淡雅的兰花香,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孟小姐,冒犯了。”

绑缚双手的绳子已经松开,孟竹舟立刻揭开蒙眼的黑布,她走下马车,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三公主的府上,三公主的近臣杜兰泽就站在她的面前。

杜兰

泽提着一盏灯笼,穿着一件素白色长裙。她的容貌清丽脱俗,好比深山里的一株幽兰,让人眼前一亮。但她的身形有些瘦削,手背上青筋凸出,骨形毕露。她一定是思虑太重,平日里的饮食和睡眠都有所欠缺。

孟竹舟心神恍惚。

杜兰泽又说:“事出紧急,我只能先把你带过来,请原谅我的冒犯。我提前收到了消息,东无今晚会派出杀手,将你们孟家人斩尽杀绝……”

杜兰泽还没说完,孟竹舟轻声道:“多谢杜小姐救命之恩。”

杜兰泽看出了她的疲惫,抬手招来了燕雨,叮嘱道:“你来带路,送孟小姐去客房休息。”

燕雨满口答应:“好嘞,您瞧好吧,这么一桩小事,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

杜兰泽点了点头。她目送燕雨和孟竹舟离开,而后,她快步赶往了方谨所在的宫殿,准备向方谨报信。

彻夜不灭的大红纱灯连成一排,高高地悬挂在廊道上,火光摇曳,照映着巍峨的宫殿。杜兰泽穿过一片光影,径直走入殿内,她还没进门,便听见了顾川柏和方谨的谈话声。

方谨道:“杜兰泽在门外。”

顾川柏道:“杜兰泽是您的近臣,我的见解也应该说给她听。沧州的粮仓少了四百万石粮草。这四百万石粮草,都被华瑶运到了秦州。她只记着党争之利,却忘了江山之重,辜负了您的恩德。”

方谨道:“我刚刚下了一道令。我命令华瑶率领四万精兵返回京城,华瑶必须把兵权交给我。她若敢违抗,我不会再顾念姐妹之情。”

第130章 戎马相逢 但使平生忠义在,扶君直上帝……

杜兰泽心中一惊。

方谨已经把命令传了出去。她的命令不可能撤回,“朝令夕改”乃是执政者的大忌。她必将夺取华瑶的兵权,甚至谋害华瑶的性命。

方谨知道杜兰泽站在门外。她默许顾川柏讲出华瑶的“罪行”,无非是想敲打杜兰泽,好让杜兰泽彻底地舍弃华瑶。

杜兰泽的双手都变得绵软无力。但她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哀伤神色,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她平静地跨过门槛,步入内室。十六扇排门的紫檀龙纹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轻轻地提起裙摆,跪倒在白玉地砖上。

横梁上挂着轻纱帐幔。杜兰泽抬起头,灯影在帐幔间飘荡,她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微臣参见殿下。”

方谨坐在屏风之后的一张檀木镌花椅上。她没穿鞋子,赤足踩着雪白的貂皮毛毯,顾川柏正跪在她的脚边,他的袖摆与她的脚尖距离仅有几寸远。

顾川柏还有一身的浩然正气:“华瑶谋逆造反,罪恶滔天,请殿下立刻传令,将她斩草除根。”

方谨忽然倾身靠近顾川柏。

她的左臂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挑起了他的下颌,使他的目光与她交接。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她没有宣召他侍寝。此刻她没来由地凝视着他,他的喉咙有些发涩,胸膛中更添几分郁气。

他猛地一下转过了脸,声调格外低沉:“杜小姐曾经说过,华瑶的军队缺乏粮草,短期内必然无法崛起。但看如今的局势,华瑶占领了秦州七分之一的土地,秦州百姓对她感恩戴德,秦州士兵都愿意投奔她,她的声望与日俱增,若不尽快铲除,后患无穷。”

顾川柏说完这一段话,方谨把手挪开了。

方谨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了一下木桌,这是允许杜兰泽开口的意思。

杜兰泽定了定神,答道:“我年少时,在外游历,路过吴州的一个县城,听说了一桩旧事。”

她娓娓道来:“县城里有一座仓库,账簿上记录的存粮多达四十万石,新来的县令清查仓库,却发现粮食只有十万石,缺漏的三十万石粮食究竟去了哪里?”

杜兰泽诡计多端,还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只要她一开口,众多谋士都敌不过她一人。现在她给方谨讲故事,必定是为了洗脱华瑶的罪名。

顾川柏冷眼看着杜兰泽,淡淡地道:“三十万石粮草已被贪官侵占。那些贪官正如华瑶一般贪婪,他们剥削百姓、掠夺钱粮,官府的库房日渐空虚,朝野内外无人敢说实话。”

杜兰泽却道:“那位县令初来乍到,官阶低微,如果他上报粮仓的缺额,他一定会被处罚。他找不到已经消失的三十万石粮草,却可以把账簿上的存粮数目改成五十万石、七十万石……甚至是一百万石。他不择手段,欺上瞒下。但在朝廷看来,他政绩卓越,库房充实。他获得了升迁的机会。他可以结交更多的官员,争夺更高的地位。”

顾川柏沉默不语。

杜兰泽侃侃而谈:“官阶升得越高,官场交际越频繁,那位县令不再是县令,他做了大官,必定会参与党争。他的同党都会保护他。”

顾川柏正要说话,杜兰泽又抢先道:“依臣浅见,官场的人情往来,并不只是一个‘贪’字,从不贪污的官员也可能犯下大错。”

顾川柏确信杜兰泽的故事源自于现实,并非凭空捏造。他也承认杜兰泽才华横溢、反应敏捷,她的口才尤其出众,方谨总是准许她进谏。

顾川柏所厌恶的,从来不是杜兰泽本人,而是杜兰泽一边侍奉方谨、一边袒护华瑶的行径。

果不其然,正如顾川柏预料的那般,杜兰泽轻声道:“古语有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何不给华瑶一个机会,听听她的辩解,再决定要不要杀她?”

此话一出,方谨很淡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向着她。”

方谨只说了八个字,杜兰泽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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