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其实知道邵文峰是怎样的人,他两面三刀,掌控欲极强。你觉得你在他心中是怎样的角色?他的妻子爱人,还是不需要有自我的工具?” “你……”刘琴君嘴唇张开急促地呼吸,睁大眼睛使额头褶皱迭起,想要开口打断他,却连话都没底气说出来了。 余寂时看着她的反应,就知道他的推测大多都是对的。 刘琴君出现在他视野中,总是乡野妇人形象,与圆滑有城府的邵文峰完全不匹配,在邵文峰被警方带走后,也一直没有闹,按部就班帮邵文峰看管被囚在暗室的女人,面对警察时不是装傻便是闭口不言。 她的表现,始终都好像是被设定了程序,像一个有特定功能的布偶。 而邵文峰高文凭大学生,选择和老家的刘琴君结婚,最主要就是她性格软弱且见识不高,这类人最好掌控。他会对她很好,但不会让她变得更好,最好就是愚蠢无知,无脑听从他的一切要求。 毕竟邵文峰这种人喜欢玩弄人心,能和他亲近的,要么是同类,要么便是被掌控者。其余人能窥见的,都是他演出来的那一面。 刘琴君明显是后者。 余寂时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温和了几分:“你再不懂法律,也该明道德,邵文峰把人关进去,当畜牲对待,他能是好人吗?你丈夫这般折磨虐待一个女人,把她圈禁在密室,而你何尝不是被他圈禁在这深山?你还要再继续自我欺骗下去?” “邵文峰他做这一切都没有心理负担,而你呢?我不信你没有恐惧过后悔过。”余寂时终于将目光移动到她脸上,定定地看着她空洞又混浊的双眸。 刘琴君浑身都在颤动,在这一刻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每一次呼吸再哭喊都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余寂时就安静地看着她,也不作安慰。 身旁许琅虽然始终都沉默旁观,此时也稍被触动,眉头微蹙,呼吸沉缓了几分。 将近二十分钟,两人都极其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妇人终于哭到没气,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她的信念显然已经崩塌,邵文峰对她实行的精神控制和“愚民政策”,让她难以产生任何自主的想法,此时既崩溃又茫然失措。 余寂时深吸一口气,低敛星目,语气不由自主温柔几分:“关于邵文峰所作所为,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不要怕。” 刘琴君抽噎着闭上眼睛。 “他没有杀/人的。这个没有。那个被关起来的人,好像是,他朋友的亲戚,我也不清楚叫啥……说是死了孩子疯了,让他帮忙照料……他让我每天给她做饭送送水进去,保证不要让她真饿死渴死了,其余的事都不用管。” 余寂时情绪过去便格外冷静,此时微微蹙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直接开口问道:“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叫什么,是个男人,高个子,比我高这么这么多……”刘琴君双手被审讯椅控制住,便大幅度地左右摆头笔划着,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地描述,“大长脸,大眼睛,特别高,具体什么样我记不清咧。哦,本地人,有本地口音。” 余寂时沉吟片刻,和身旁的许琅对视一眼。 “还能再描述具体一点吗?”许琅开口问。 刘琴君此时大脑还并不清晰,眼泪干涩却抽噎不止,浑身都随之抖着,嗓子哑得只剩气息:“真的记不清了……” 其实刘琴君在如此崩溃的情况下还能配合警方讲出实情已经很令他惊讶了,余寂时见她抽泣不止、神色恍惚,似乎又到了崩溃边缘,也不再逼她,眉目舒展,唇角带着感谢的淡笑:“记不清就不用去想了。谢谢您的配合,刘女士。” 签字画押之后,余寂时看着刘琴君因颤抖挣扎被手铐磨得红了一圈的手腕,目光一黯,便为她解开手铐。 准备离开审讯室,妇人的哭声又大了,余寂时握住门把手,回头看着她。 她此时瘫在座椅上,哭得很凶,似乎是悲伤恐惧,又是醍醐灌顶后的迷茫与后悔。 余寂时深吸一口气,深深看着她,语气很轻:“刘琴君,你生在这贫瘠闭塞的深山,为了他骗自己数年,至今都没能走出去,又要面临未知的惩罚。你此时此刻,后悔吗?害怕吗?” 不知道刘琴君有没有听清楚,哭声似乎低了几分,余寂时看她似乎在点头,之后又摇头。 余寂时叹了口气。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ü?ω?€?n?②???Ⅱ?5?﹒???ō???则?为?山?寨?佔?点 遇到邵文峰这样的人,他当然怜悯她,也在努力唤醒她的自我意识,也唤醒她的良知。 可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负责。 刘琴君面对丈夫的恶行选择助纣为虐,也对那个可怜的女人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无论最终受到怎样的惩罚,都属于罪有应得了。 第20章 另一边,女人紧紧抱着怀里的死婴不肯放手,钟怀林相当耐心,用哄孩子的语气抚慰着她,最后用了善意的谎言,告诉女人,他们要带她的孩子去游乐园玩,这才让她缓和了狰狞的面色。 又说了有半个小时,女人终于将怀里的襁褓递给温箴言,只是神色茫然又落寞,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完全无法安静下来,钟怀林和她几度沟通无果,最终只能先把她情绪稳定下来。 钟怀林和程迩带着女人去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长时间被囚禁在阴暗无光的密室,被锁链钳制行动,女人的腿部肌肉萎缩,目前已经无法站立。 缺乏各种营养,她骨瘦如柴,S号的短袖穿在身上都显得空瘪,此外的浑身多处擦伤、溃烂和骨折,无一不表明她遭受了极大的非人的折磨。 女人被医生带进去做下一部分的检查。 医院走廊里,钟怀林蹲下身,将头深深埋入双膝间。虽见过太多被精神变态虐待过的以各种状态出现的尸体,但如今面对一个被折磨至此的活人,他情绪实在难以平复。 和冰冷的尸体不同,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精神失常,那也一定能感受到痛苦。日日夜夜不见天日,与蛆/虫腐食为伴,活得畜牲不如,比简单一具尸体更令人心中生寒。 程迩抱臂倚靠在墙壁,低敛凤目,不明神色。 半个小时之后,女人连带着轮椅被退出来,她脊柱弯得厉害,垂头没有丝毫生气,显然是疲惫过度进入了休眠期。 医生眉头紧蹙,摘下厚重眼镜,用口袋中的眼镜布擦了擦,和钟怀林、程迩交代女人的精神情况。 目前女人的精神疾病已经相当严重,思维混乱、神志不清,而且伴有一定程度的幻觉妄想,通过她毫无逻辑的琐碎言语,大抵能推测出,在她的意识里,她有个特别可爱的孩子,她终于当妈妈了。 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