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茗不自觉攥紧衣袖,没关系,再过几天就能见到了。
“副史大人,何事如此高兴?”元振套他话的技术愈发娴熟,朝后跟他进屋的太监歪头谄媚,嘴角咧成花,“这一个月了,奴才还没见过大人笑呢。”
“北境安定合陛下心意,自然高兴,”邱茗意识到自己表情过于明显了,咳了声,沉眉向人施薄礼,“何事劳元大人亲自前来?”
“哎呦喂,给副史大人跑腿怎能说劳累,奴才定是自愿的啊。”
邱茗含下眼,未接话茬,元振有意套近乎,肯定是有事相告,亦或者探他的口风,不知韶华公主又召他做什么,遂笑,“近日节气交替朝中人甚少走动,元大人冒寒而来,我行书院也不是吃茶的地方。”
“自然自然,大人您日夜操劳御前,奴才怎敢耽误您休息,”一副腔调讲得油嘴滑舌,未说完便信誓旦旦捧礼盒献上,“听闻大人好茶,正赶巧内侍监新进的淮州茶点,特意给您送来。”
说着兰花指指了精巧的食盒,“都是个顶个的好,送完了东宫和永宁殿,奴才第一个就想到您了。”
去过永宁殿了?
邱茗淡淡扫了眼,没拒绝,谢过后塞了点碎银子便把人打发走了。
无缘无故送淮州糕点,他不信这奴才会如此好心。
打开木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粉色的定胜糕,飘出一阵甜腻的豆沙味。
邱茗没吃,他喜欢糕点,但不喜欢太甜的,淮州的点心还是桂花糕好吃。
指尖在食盒四周叩了叩,侧耳听内部响动,摸了边缘,忽而咔哒一声,翻出底部的暗格。
是封信。
邱茗不禁皱眉,看见信角粘了将篱树叶片,心里一沉。
韶华公主……
多日来,韶华公主未过问他的行踪,期间只言片语谢他荆安相救,也恭贺他升位得权,今天突然遣人送信,难道发生了什么?
摸着信封,心中隐隐不安,再三犹豫后拆开。
一行行字读下来,他的手指逐渐失去温度,冰冷彻骨,几乎要掐破信纸,猛然回神后迅速将信投入火盆,纸中间烧出黑洞化为灰烬。
不可能,这不可能……
胸口气血凝聚,刺得他躬身按住胸口喘气,重重咳了两下。
“副史大人!不好了!兵部淀州宜县八百里加急,说。”
“说什么!”邱茗强忍巨痛撑起身,小厮见他脸色惨白想扶他被甩开,“兵部带话,说什么了!”
“啊?说?”小厮吓得言不搭意,理了半天才道。
“前方线报,羽林军遇戎狄攻击,失、失联了。”
邱茗疼得脑袋发昏什么都听不清,在人讲完的瞬间明白,信上白纸黑字写的内容皆无虚言。
最害怕的猜想得到印证,他日夜担心的梦魇终成了事实。
兵部唐报与韶华公主的求助如出一辙。
朝廷派出的羽林军遇袭。
夏衍失踪了。
世间仿佛瞬间失去所有光亮,灰色的天空压抑得喘不过气。
得知消息的人忘记自己何时走出行书院,如失去了主心骨,漫无目的游荡在宫中,一步一晃,直到呼吸不畅的他扶住墙壁,迎面的冷风钻入衣领,没有合拢衣襟,任由风刀一样刺痛心脏,麻木攀附全身。
“副史大人接手行书院,前程似锦,神都花卉一日看尽,怎么今日得闲,想赏我东宫的光景?”身后说话人双臂抱在胸前,满脸嫌弃与不悦,挥手退下侍从,“你还有脸来这儿?”
“太子殿下。”
邱茗想行礼,可胸口剧痛实在弓不下,只能勉强撑墙僵硬地做了样子。
“殿下应该知晓,边境遇险,羽林军遭袭,夏衍行踪不明。”
“兵部唐报本王怎会知晓?”太子眉心皱起,想问话可看见邱茗缠绷带的手腕,一下子瞥开目光,“副史大人消息比本王灵通,难道还有令大人为难的时候?”
“殿下……”邱茗声音太轻,挣扎抬眼直视对方,“先前多有冒犯,是在下的不是,只想问殿下,边境有难,殿下可否愿意出兵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