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书院自张楠也死后风头不胜从前,最近几个老家伙居然直接给陛下吹耳边风,你老这么出头,日后怎么办?夏愁眠没少和我讲这事。”
“能怎么办?”邱茗笑得淡然,“副史的位子不是摆设,我在朝臣眼里做什么都不是,所以,等陛下不想留我那日,他再担心吧。”
“喂,你?”
“对了,他人呢。”
邱茗不想再进行无意义的对话,一句给拦了回去,颜纪桥清楚自己一时半会管不了那么多,抓脑袋烦得很。
“去东宫了,几月没见太子,那小子估计一肚子牢骚发。”
邱茗有些意外,本来和亲近之人叙旧没什么值得在意,可心里总觉得不安。
几月前夏衍不管不顾向太子挑了两人的关系,太子便很少召见他了,难道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
他感觉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隐约听见王泯说了一些话,那些事情好像和夏衍有关。
眉心皱起,邱茗咬了嘴唇。
夏衍去见太子,目的好像没那么简单。
第95章
宫南角的怀兰亭未迎来群文绉绉的书生门客, 戴单边眼镜的男子坐在亭下,随手翻阅书卷,草草几页, 紧皱眉头哗啦一下甩到一边。
身旁的太监李阗英微抬眸, 轻咳嗽了声,向宫女挤眼, 把桌上的奏本书籍撤了下去, 躬下身, 笑盈盈递上刚沏好的茶。
“殿下,近日日头大,易着暑气, 您心系国事,别累坏了身子。”
“兖州仗刚打完, 北方州县钱粮紧缺,边军重编, 陛下日夜点灯熬油没少费神,大臣们进谏不止,还有什么值得本王操心?”
太子推了镜片, 心不在焉地品茶, 茶水清新,应取得头一尖,虽然皇帝令他监国, 力挺他的老臣不少,但忌于天子余威, 满朝文武多数人呈观望之势。
想来兖北平叛,夏衍那小子死里逃生后,还有力气带兵灭了三番, 甚至重创小可汗的主力部队,而今回京前来拜访,他以头疼为借口,晾人好一会了。
眼见太阳高升,镜片反光照得格外刺眼,莫名心里不舒服,烦闷问:“他还没走?”
“夏将军一直在外面等您传唤,”李阗英心下了然,不失机会乘胜追击。
“殿下,请他进来吗?”
踌躇一阵,终归是自己身边看大的孩子,就是心不知怎么长得,看上了行书院的人,几次接触,那位副史不惜前来劝他救人,难道真动了感情?
思来想去,愈发烦躁,太子了眉心,无奈叹了声。
“请。”
阳光下,年轻人步履轻快惊扰一众麻雀四散飞走,换下羽林军御甲,着了青灰色的便装,路边宫人纷纷欠身施礼。
许久未见,夏衍明显瘦了一圈,长时间在外也晒黑了点。太子不敢正眼看对方,匆忙扫过一眼,照例行礼后,一个不知从何开头,一个不知如何回应,时间僵住了几秒,李阗英先一步抢话道。
“夏将军边境立功,满朝庆贺,应是喜事,将军有所不知,你刚失踪那阵子,殿下在京中可急坏了,唉,可惜那会儿朝廷兵力不足,不然殿下定亲自去保你安危。”
“谢殿下关心,当兵的一时吃亏,身上多几道疤,战场上小事罢了,殿下不必多虑。”
坐亭中的人抿起唇,终于抬眼细细打量他,开口问。
“阿衍,没事吧?”
“没事,哥,你身居东宫,后面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到万不得已动兵于你不利,羽林军的弟兄们不是吃白饭的,宫外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小可汗已退回北地,短期不敢再造次,你们不用时刻留守兖北,”太子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以后别一时头脑发热做危险的事了,你每次这样,害得我和阿贤担心。”
“有国才有家,多亏太子殿下教导,夏将军才和夏帅一样,凡事以大宋为先,只是急了点而已。”
李阗英笑着端上茶水,紧张的气氛方才有所缓和。
拿茶杯一饮而尽,夏衍未理会太监奉承,冲太子笑,“多年没回兖州,一时贪恋,没想到反而疏忽了。”